第 11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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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9 章
翌日上午, 三人便出發前往烏鹿村。
他們出城門前，還被守城的攔了一遭。
那守城的見他們一副修士打扮，臉色不好看，語氣也差：“要挖靈石就往東走。再往前, 可只能挖些死人骨頭。”
但聽聞他們是要往烏鹿村去, 那人一楞, 神情頓變。
他先是頗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, 又好聲好氣地解釋, 說是來這烏鹿島上的修士多半是沖著靈石去的。
解釋清楚了, 又提醒說烏鹿村的鬼怪兇狠, 許多修士來了都只搖搖頭，說是處理不了，讓他們定要謹慎。
見他們確定要去，他便讓他們在這兒等著, 自個兒往鎮上跑去了。等再回來時, 身後跟了個官員。
聽他介紹, 正是這整個烏鹿縣的知縣。
那知縣一見他們就紅了眼，拱著手再三道謝, 又問需不需要多派些人手跟著，也能多個人幫忙。
聽聞不用，他便哽著嗓子言謝，說是不管能不能除邪祟, 到時候定然都有重謝。
他一路看著他們出了城門, 直到他們仨消失在路盡頭，也不見他挪一步。
去烏鹿村的路上, 蒲棲明掃了眼一旁的巫召野。
昨天這小子還樂樂呵呵的，話也多。今日不知道怎的, 一句話都沒聽他說，從剛才到現在都低垂著腦袋，不知在想什麽。
他思忖片刻，問：“是有何處不對勁？”
巫召野怔了瞬，才反應過來是在跟他說話。
“沒。”咬牙擠出一字後，他又不作聲兒了。
現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——
待回無上派後，他總得想個法子把巫盞給趕回幽熒。
早就想說了，在無上派修煉心法的人是他，巫盞跟著湊什麽熱鬧。
來了也整日待在星宮不見人，那不等於白來？
巫盞這人心思細膩，跟狐貍成精一樣。
這頭一樁，定然不能讓他發現他和桑褚玉的事。
也好打消他的警惕，方便日後行事。
再得想辦法讓他回幽熒，最好別出來了。
他腦子動得快，轉瞬間就想到好些法子。
他親自來定然不行。
巫盞這般防他，又是讓他揣著鏡子，又是百般過問，絕非偶然。
或許是在判斷他是真心還是假意，甚至可能是早就察覺到了什麽。
那就只能借旁人之手了。
他腦中閃過幾人的面容。
蒲棲明？
他覷一眼左旁的男人。
倒是可以提醒一二，讓他註意提防著巫盞。
但這人脾氣不好。
要是被他發現什麽，怕是會直接動手。
到時候打起來，還得給她添麻煩。
師父呢？
那瘋狗就更不行了。
亂發起瘋來，指不定直接把巫盞殺了。
等等。
好像也不是不行。
但若算下來，恐怕還是姓溫的最好用。
左右都是他的替身，從他身上下手或許更有效。
他還在思慮著解決辦法，就已經走到岔路了。
三人停下。
不光昨天那漁民，剛才知縣也提醒過，說是眼前這兩條岔路都能去烏鹿村。
往左是水路，更近。
不過不知曉河邊有什麽邪祟作怪。
往右是正村口，遠上不少。
但已明確知道村口有個捋線的鬼婆。
如今蒲棲明化蛟在即，自是挑節省時間的來。
於是三人沒猶豫，便往左走去。
再往前走，就辨不出路了。
應是許久沒人往這兒來，原本狹窄的山路已經長滿齊膝高的野草。
勉強往前走了一段，便遠遠望見了一條河流。
河流對面是一片坐落在雜草間的荒村。
村子裏大致數下來，有個二三十戶人家，零零散散地分布著。
房屋破敗，四處可見斷壁殘垣，墻壁、屋頂上也早爬滿藤蔓野草。
但探不到什麽邪佞氣息。
那條橫亙在荒野和村落之間的河流也瞧不出異樣。
三人走到河邊。
潺潺河水清澈見底，若是直接跳恐怕難以躍過去。
蒲棲明這些年雲游四方，古怪事見過不少。
常有水域看起來平平無奇，也探不到絲毫邪氣，可一旦踏入水域範圍內，就會被擅長隱藏氣息的邪物攻擊。
況且那漁民也說了，這周圍出現過凡人失蹤的事。
察覺到他的猶豫，桑褚玉道：“師兄，我帶了木傀儡。”
蒲棲明斟酌過後，頷首：“可以一試。”
桑褚玉便從芥子囊裏取出了一個木傀儡。
拿著僅有手掌大小，後腦勺上有一個木片開關。
這是她設計的木傀儡。
宗內同門幾乎每人人手一個。
看著小，但她在上面布了幻術。
只要撥開木片，就能變大至常人大小。
可以用來試探陷阱機關，或是應敵。
她還放了一縷妖氣進去保護傀儡。
這樣一般的靈力都破壞不了傀儡，就能拿來重覆使用。
還能根據木傀儡的受損程度，判斷對方的靈力深淺。
她撥開木片，再將傀儡往前一拋。
傀儡在半空化出一道木色的弧，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。
到河水中間時，已經足有成人大小。
起先無恙，但當傀儡在河對岸落定時，清澈的河水中突然長出一綹綹漆黑的長發，快速而精準纏住了傀儡的踝骨。
三人神情微凝。
果真有邪祟。
不光如此，那濕漉漉的頭發即便在把傀儡往水裏拽，他們也仍沒感覺到絲毫邪氣。
至多有些森冷的死氣覆在頭發上。
桑褚玉抽出腰後佩劍，正要揮出劍氣斬斷頭發，對面河岸的雜草裏就蹦出一人。
是個額上系著條彩色抹額的年輕小郎君。
那抹額鮮艷奪目，兩側墜著琉璃珠串，混雜在捋成細辮兒的頭發裏。
他似乎極喜歡這些鮮艷的東西，除了抹額，耳上戴的細帶耳墜、身上穿的半袖袍都是五顏六色，甚而在眼尾抹了點彩色的顏料，看起來張揚又漂亮。
他動作極快，拎了把刀就斬斷了縛在傀儡腿上的頭發。
那頭發跟被砍中七寸的蛇般，劇烈扭了兩陣後，飛快退回河裏。
“褚玉？褚玉！竟是你？！”他的瞳仁因興奮而微微擴散，隔著河岸遠望著她，“有沒有被嚇著？”
桑褚玉：？
這人誰？
她在心底問裴雪盡：“這是劇情裏的人嗎？”
裴雪盡“打量”著那人。
片刻後應道：“書中暫且沒有提到這等扮相的角色。”
他不清楚，她也不認識。
那這人是怎麽知道她的名字的？
“這誰？”巫召野也在旁問道。
“未曾見過。”蒲棲明說。
桑褚玉也道：“不認識。”
她沒壓著聲，那小郎君聽見了，神情明顯黯淡一瞬。
不過很快他就恢覆了笑容，往前一步。
“你不認識我？沒關系，你肯定沒見過我這樣。上回見面時，還不曾化人形呢。”
不曾化人形？
桑褚玉更糊塗了。
反倒是蒲棲明聽見這話後，面色微變。
那少年沒穿鞋，踝骨上系了條綴著五色琉璃球的鏈子。
他徑直往河裏一跳，跟小雀兒似的踩著湍急的河流，左搖右晃地就過來了。
他似乎並不關心其他兩人，獨獨望著桑褚玉。
“還記得嗎？在森林裏。”他沒有直接說自己是誰，而是嘗試著拋出提示，“樹上，偶爾來看你的。沒說過兩句話，身上顏色很多。”
桑褚玉：“……彩虹？”
這是她目前見過顏色最多也最沈默的東西了。
那人忍不住笑出聲，咧開了一點尖牙。
“蛇呢？”他問，“你一條蛇也不記得了嗎？”
桑褚玉這回想起來了。
以前在禁地，與她來往最少的就是蛇蟒一類。
跟其他靈獸不同，那些蛇族不常親近她，總是遠遠看著。
至多悄無聲息地靠近，再默默守在旁邊。
等她拜冼若為師後，甚至都不出現了。
“記得。”桑褚玉點頭，“不過沒看見你的妖形，不知道你是哪條？”
“顏色最多的那條，瘦瘦長長的。”他一會兒笑一會兒蹙眉，表情極為靈活，“哎呀，你肯定不記得了。都怪那條壞蟒，總不讓我靠近你，說什麽怕打擾你了怕嚇著你了。要不是他，你肯定會記得我的。”
桑褚玉若有所思地想著，全然沒註意到旁邊的蒲棲明面色越發郁沈。
到最後她也沒想起來瘦瘦長長的多彩蛇，便問：“那你為何會在這兒？禁地裏有規矩，靈獸不得私自離開太衍山系。”
就算當時她跟著夫子學規矩，那些猴子豹子也只往太衍劍派跑，沒走遠過。
“是為了能見到你嘛。”那人心直口快，“我那時修為太低了，離開森林的靈氣蘊養，保管活不了太久。就跑到這兒來修煉了，只盼著能早些把修為提上去，也好能見——”
“嘁！”巫召野突然出聲，打斷了他。
那人一頓，這才看向她身旁的人。
他望著巫召野，笑笑瞇瞇地問：“你是誰，在這兒‘嘁’什麽啊？我哪裏說得有問題麽？”
巫召野睨他，看著就覺滿心不痛快。
哪兒來的七彩長蟲，跟個長尾巴跳雀兒似的。
“沒問題。”他雙臂一環，抱劍在懷，“不過是覺得有些人想提升修為就自個兒修煉去，別把由頭往別人身上攬。到時候要是在修煉時受了什麽罪，豈不是還得來一句‘若不是為了她，怎會吃這些苦頭’？”
那人神情微凝。
不過片刻就又笑開了：“你這是什麽話？我只是好久沒見著褚玉了，心底想她而已。”
巫召野只感覺渾身有螞蟻在爬。
他側眸看向身旁兩人：“要不從正村口進？這河有些邪乎。”
但他倆心思都好像飄到了別處。
蒲棲明微蹙著眉，神情明顯不悅。
桑褚玉則是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麽。
“你們要進村？”那人利索接過話茬，“那就從這兒進啊。我對這兒熟，可以給你們引路。”
桑褚玉還在想蛇蟒的事。
好像是有條七彩蛇，常跟著條黑蟒守在旁邊。
她擡眸看向身前人，問：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許是頭回有人問他這問題，那人楞住。
許久才咧開笑，一雙眼眸也如琉璃球般透亮奪目。
“屹舟，我叫屹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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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出城門前，還被守城的攔了一遭。
那守城的見他們一副修士打扮，臉色不好看，語氣也差：“要挖靈石就往東走。再往前, 可只能挖些死人骨頭。”
但聽聞他們是要往烏鹿村去, 那人一楞, 神情頓變。
他先是頗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, 又好聲好氣地解釋, 說是來這烏鹿島上的修士多半是沖著靈石去的。
解釋清楚了, 又提醒說烏鹿村的鬼怪兇狠, 許多修士來了都只搖搖頭，說是處理不了，讓他們定要謹慎。
見他們確定要去，他便讓他們在這兒等著, 自個兒往鎮上跑去了。等再回來時, 身後跟了個官員。
聽他介紹, 正是這整個烏鹿縣的知縣。
那知縣一見他們就紅了眼，拱著手再三道謝, 又問需不需要多派些人手跟著，也能多個人幫忙。
聽聞不用，他便哽著嗓子言謝，說是不管能不能除邪祟, 到時候定然都有重謝。
他一路看著他們出了城門, 直到他們仨消失在路盡頭，也不見他挪一步。
去烏鹿村的路上, 蒲棲明掃了眼一旁的巫召野。
昨天這小子還樂樂呵呵的，話也多。今日不知道怎的, 一句話都沒聽他說，從剛才到現在都低垂著腦袋，不知在想什麽。
他思忖片刻，問：“是有何處不對勁？”
巫召野怔了瞬，才反應過來是在跟他說話。
“沒。”咬牙擠出一字後，他又不作聲兒了。
現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——
待回無上派後，他總得想個法子把巫盞給趕回幽熒。
早就想說了，在無上派修煉心法的人是他，巫盞跟著湊什麽熱鬧。
來了也整日待在星宮不見人，那不等於白來？
巫盞這人心思細膩，跟狐貍成精一樣。
這頭一樁，定然不能讓他發現他和桑褚玉的事。
也好打消他的警惕，方便日後行事。
再得想辦法讓他回幽熒，最好別出來了。
他腦子動得快，轉瞬間就想到好些法子。
他親自來定然不行。
巫盞這般防他，又是讓他揣著鏡子，又是百般過問，絕非偶然。
或許是在判斷他是真心還是假意，甚至可能是早就察覺到了什麽。
那就只能借旁人之手了。
他腦中閃過幾人的面容。
蒲棲明？
他覷一眼左旁的男人。
倒是可以提醒一二，讓他註意提防著巫盞。
但這人脾氣不好。
要是被他發現什麽，怕是會直接動手。
到時候打起來，還得給她添麻煩。
師父呢？
那瘋狗就更不行了。
亂發起瘋來，指不定直接把巫盞殺了。
等等。
好像也不是不行。
但若算下來，恐怕還是姓溫的最好用。
左右都是他的替身，從他身上下手或許更有效。
他還在思慮著解決辦法，就已經走到岔路了。
三人停下。
不光昨天那漁民，剛才知縣也提醒過，說是眼前這兩條岔路都能去烏鹿村。
往左是水路，更近。
不過不知曉河邊有什麽邪祟作怪。
往右是正村口，遠上不少。
但已明確知道村口有個捋線的鬼婆。
如今蒲棲明化蛟在即，自是挑節省時間的來。
於是三人沒猶豫，便往左走去。
再往前走，就辨不出路了。
應是許久沒人往這兒來，原本狹窄的山路已經長滿齊膝高的野草。
勉強往前走了一段，便遠遠望見了一條河流。
河流對面是一片坐落在雜草間的荒村。
村子裏大致數下來，有個二三十戶人家，零零散散地分布著。
房屋破敗，四處可見斷壁殘垣，墻壁、屋頂上也早爬滿藤蔓野草。
但探不到什麽邪佞氣息。
那條橫亙在荒野和村落之間的河流也瞧不出異樣。
三人走到河邊。
潺潺河水清澈見底，若是直接跳恐怕難以躍過去。
蒲棲明這些年雲游四方，古怪事見過不少。
常有水域看起來平平無奇，也探不到絲毫邪氣，可一旦踏入水域範圍內，就會被擅長隱藏氣息的邪物攻擊。
況且那漁民也說了，這周圍出現過凡人失蹤的事。
察覺到他的猶豫，桑褚玉道：“師兄，我帶了木傀儡。”
蒲棲明斟酌過後，頷首：“可以一試。”
桑褚玉便從芥子囊裏取出了一個木傀儡。
拿著僅有手掌大小，後腦勺上有一個木片開關。
這是她設計的木傀儡。
宗內同門幾乎每人人手一個。
看著小，但她在上面布了幻術。
只要撥開木片，就能變大至常人大小。
可以用來試探陷阱機關，或是應敵。
她還放了一縷妖氣進去保護傀儡。
這樣一般的靈力都破壞不了傀儡，就能拿來重覆使用。
還能根據木傀儡的受損程度，判斷對方的靈力深淺。
她撥開木片，再將傀儡往前一拋。
傀儡在半空化出一道木色的弧，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。
到河水中間時，已經足有成人大小。
起先無恙，但當傀儡在河對岸落定時，清澈的河水中突然長出一綹綹漆黑的長發，快速而精準纏住了傀儡的踝骨。
三人神情微凝。
果真有邪祟。
不光如此，那濕漉漉的頭發即便在把傀儡往水裏拽，他們也仍沒感覺到絲毫邪氣。
至多有些森冷的死氣覆在頭發上。
桑褚玉抽出腰後佩劍，正要揮出劍氣斬斷頭發，對面河岸的雜草裏就蹦出一人。
是個額上系著條彩色抹額的年輕小郎君。
那抹額鮮艷奪目，兩側墜著琉璃珠串，混雜在捋成細辮兒的頭發裏。
他似乎極喜歡這些鮮艷的東西，除了抹額，耳上戴的細帶耳墜、身上穿的半袖袍都是五顏六色，甚而在眼尾抹了點彩色的顏料，看起來張揚又漂亮。
他動作極快，拎了把刀就斬斷了縛在傀儡腿上的頭發。
那頭發跟被砍中七寸的蛇般，劇烈扭了兩陣後，飛快退回河裏。
“褚玉？褚玉！竟是你？！”他的瞳仁因興奮而微微擴散，隔著河岸遠望著她，“有沒有被嚇著？”
桑褚玉：？
這人誰？
她在心底問裴雪盡：“這是劇情裏的人嗎？”
裴雪盡“打量”著那人。
片刻後應道：“書中暫且沒有提到這等扮相的角色。”
他不清楚，她也不認識。
那這人是怎麽知道她的名字的？
“這誰？”巫召野也在旁問道。
“未曾見過。”蒲棲明說。
桑褚玉也道：“不認識。”
她沒壓著聲，那小郎君聽見了，神情明顯黯淡一瞬。
不過很快他就恢覆了笑容，往前一步。
“你不認識我？沒關系，你肯定沒見過我這樣。上回見面時，還不曾化人形呢。”
不曾化人形？
桑褚玉更糊塗了。
反倒是蒲棲明聽見這話後，面色微變。
那少年沒穿鞋，踝骨上系了條綴著五色琉璃球的鏈子。
他徑直往河裏一跳，跟小雀兒似的踩著湍急的河流，左搖右晃地就過來了。
他似乎並不關心其他兩人，獨獨望著桑褚玉。
“還記得嗎？在森林裏。”他沒有直接說自己是誰，而是嘗試著拋出提示，“樹上，偶爾來看你的。沒說過兩句話，身上顏色很多。”
桑褚玉：“……彩虹？”
這是她目前見過顏色最多也最沈默的東西了。
那人忍不住笑出聲，咧開了一點尖牙。
“蛇呢？”他問，“你一條蛇也不記得了嗎？”
桑褚玉這回想起來了。
以前在禁地，與她來往最少的就是蛇蟒一類。
跟其他靈獸不同，那些蛇族不常親近她，總是遠遠看著。
至多悄無聲息地靠近，再默默守在旁邊。
等她拜冼若為師後，甚至都不出現了。
“記得。”桑褚玉點頭，“不過沒看見你的妖形，不知道你是哪條？”
“顏色最多的那條，瘦瘦長長的。”他一會兒笑一會兒蹙眉，表情極為靈活，“哎呀，你肯定不記得了。都怪那條壞蟒，總不讓我靠近你，說什麽怕打擾你了怕嚇著你了。要不是他，你肯定會記得我的。”
桑褚玉若有所思地想著，全然沒註意到旁邊的蒲棲明面色越發郁沈。
到最後她也沒想起來瘦瘦長長的多彩蛇，便問：“那你為何會在這兒？禁地裏有規矩，靈獸不得私自離開太衍山系。”
就算當時她跟著夫子學規矩，那些猴子豹子也只往太衍劍派跑，沒走遠過。
“是為了能見到你嘛。”那人心直口快，“我那時修為太低了，離開森林的靈氣蘊養，保管活不了太久。就跑到這兒來修煉了，只盼著能早些把修為提上去，也好能見——”
“嘁！”巫召野突然出聲，打斷了他。
那人一頓，這才看向她身旁的人。
他望著巫召野，笑笑瞇瞇地問：“你是誰，在這兒‘嘁’什麽啊？我哪裏說得有問題麽？”
巫召野睨他，看著就覺滿心不痛快。
哪兒來的七彩長蟲，跟個長尾巴跳雀兒似的。
“沒問題。”他雙臂一環，抱劍在懷，“不過是覺得有些人想提升修為就自個兒修煉去，別把由頭往別人身上攬。到時候要是在修煉時受了什麽罪，豈不是還得來一句‘若不是為了她，怎會吃這些苦頭’？”
那人神情微凝。
不過片刻就又笑開了：“你這是什麽話？我只是好久沒見著褚玉了，心底想她而已。”
巫召野只感覺渾身有螞蟻在爬。
他側眸看向身旁兩人：“要不從正村口進？這河有些邪乎。”
但他倆心思都好像飄到了別處。
蒲棲明微蹙著眉，神情明顯不悅。
桑褚玉則是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麽。
“你們要進村？”那人利索接過話茬，“那就從這兒進啊。我對這兒熟，可以給你們引路。”
桑褚玉還在想蛇蟒的事。
好像是有條七彩蛇，常跟著條黑蟒守在旁邊。
她擡眸看向身前人，問：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許是頭回有人問他這問題，那人楞住。
許久才咧開笑，一雙眼眸也如琉璃球般透亮奪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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